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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得是74或75年高中毕业后在农村劳动,年终决算除了交完粮食面油款、电费、磨面款以及其它杂款外竟然得了16元4角人民大币。那年头干了一年年终决算还有倒贴钱的主呢。春节了就拿出零头6元4角去县城买年货。人山人海的挤来挤去终於站到了大百货门前的台阶上。
往下面一望,才理解了计划生育的必要性:黑黑的头发成堆成堆的如同黑蚂蚁。后悔不该此时来县城买东西。便想回去算了。突然看到了熟人—-天津知青“牛皮大王”。按理说在这帮哥们中他年龄最小应称他小王。就因为他说话云山雾罩,他说一句话十五个人半个月找不着北便得了这么个雅号。
考虑到哪里也挤不动还不如听大王吹牛皮好玩,我就喊了他一嗓子。这下可麻烦了。他正着急找不到祁大爷,说俺也能帮他去说说情。
事情原委是这样的:祁大爷买了一只羊花了十八元。10%上税,祁大爷交了一块八。买羊的手续办完后他想起要买点年货。牵着羊没法去买东西,刚好碰上了牛皮大王。便让他帮忙给牵一会羊。牛皮大王就答应了说您老啥时回来都成。祁大爷前脚刚走,牛皮大王站在那羊市边上就遇见了小李子。小李子没话找话问他这羊是多少钱买的。牛皮大王说是十六块。他的意思是他买东西便宜,吹吹牛。他认为这牛不吹白不吹,反正吹牛不上税。小李子接着说,加上税就是十七块六了。牛皮大王立马说道:“咱买羊还上税?笑话!”
那年头逃税者很多,方法是买者卖者谈好了价立刻离开集市到外边一手交钱一手交货。这税钱就二一添作五了。魔高一尺道高一丈,这税务局的就装扮成便衣,也就是在工作服外穿上一棉大衣把警棍、税本都包起来了。在市边上转悠专门抓逃税者。牛皮大王“咱买羊还上税?”话音刚落,便衣立刻掏出税本子:“快交一快六!”牛皮大王立刻傻了。他解释了半天也没用。君子一言五马难追。这牛皮大王和小李子二人都是来集市玩来的,根本就没带钱。税务员兼警察把警棍、手铐都亮出来了,那年头打你白打根本没商量。牛皮大王只好让这税务兼警匪(税匪)搜他的身。这税匪搜了他的口袋发现确实没钱,就把那羊扣下了让牛皮大王去找熟人借钱。时限一小时,晚了就把羊给拍卖了。拍卖的钱归公。吹牛大王慌慌张张去找祁大爷,就碰上了我。
我听完他的叙述后不干,立刻去跟他到羊市边上找那税务员理论。俺以为这么明摆着的道理怎能跟那“人民公仆”说不清,难道他是土匪不成。看到那便衣俺就理直气壮地给他讲道理:“他不就是吹了牛吗?他吹牛犯了哪家子法?有没有不许吹牛的规章制度?等到祁大爷来了拿出交税的单据不就成了?”我还没说完,一警棍就打在俺肩膀上,哎哟那个痛啊。俺立马火冒三丈,刚要张口那税匪就把那警棍的电门给打开了。俺这才意识到刚才那一棍竟然是无电作业,要是带电作业那俺可就要出国了—到马克思家门口问问“伟大的无产阶级革命家”俺够不够格。老马肯定会说这“伟大的无产阶级革命家”的中间“无产阶级”够;“革命”也凑合;就是两头“伟大的家”你小子不够。你连“小家”都建不起来。但这“中间的”无产阶级革命忍无可忍时还是要搞它一家伙。
那年头正处在青春期连对象都找不着,“中间”的比“两头”的重要。直言不讳就
是:一看见姑娘就觉得是漂亮女人;一看见漂亮女人的脚就想到人家的大腿;一看到人家的大腿就想到人家的细腰;一看到人家的腰就想到人家的乳房必是最高档的“梨形”;一看到人家颤抖的乳房就觉得人家的乳头在发痒,就想用手给人家揉一揉。这时最不争气的还是那“中间”的哥们,欢蹦乱跳个没完。以为那是午饭时间到了,就挺身打起了12点。对面要是一位有经验的女人偏在这时两眼往那“中间”扫一下,自己就只好弯下腰:一边假装系鞋带一边找萨达姆钻的耗子洞。这种日子早就过够了!今天平白无故挨顿打那火气他奶奶的喷出来能代替火车蒸气机。
小李子是个狗胆包天的愣头青,我俩一对上眼色就决定把那税匪引到城外,我们三个小伙子好好给他上一堂“政治课”。也学学电影李向阳教训汉奸的把戏。小李子告诉他:“钱没有,但可到俺姑家去借。俺姑就住在东关。”因为要是到了东关,三人拖也把他拖到大桥下面去。那顿揍他是跑不了。这时俺就盘算着:把他打个鼻青脸肿就跑,他到哪里去找我们?最多公安局搀和进来,破这案子也不是容易的事。破了案那又能怎样?反正俺就是房前的垂杨柳一颗—–扎根农村了。大学上不了这辈子就算是完了。农村比监狱好到哪里去?干!
苦命一光棍,
爱情云上飘。
若为尊严故,
二者皆可抛!
打失了手就偿命。他一个税务员还能按“永垂不朽”待遇?能得个“化悲痛为力量”就不错了。那“化”来的“力量”也是鼓励一下税匪们打农民时别害怕。
但见那税匪还真的往东关那方向瞅。估计那家伙是个弱智加流氓。
可万没想到牛皮大王怕事要命,一把就把俺衣兜里的钱给掏出来了。就这么便宜了那狗日的税匪。
打那以后,再也听不到吹牛大王吹牛了。还求我们俩人给他保密。只是那税钱他再也不提了。那可是俺一个多月干那累死人的农活所得。他吹牛,俺上了吹牛税还挨了一警棍。亏大发了。
高考后,那吹牛大王也上了大学。后来又进了财经学院当研究生,专门研究税务。到今天他还欠着俺那一个月工钱的吹牛税没还。从那时起,俺最鄙视的就是吹牛的。一看到吹牛的,气就不打一处来。
研究生毕业后时兴给改革出主意。开会时人大代表问大家对立法有何见解。突然想到中共几十年来带领人们吹牛皮说大话,就建议立个“吹牛税”法规。国家钱多了,党风也好了一举两得。俺那肩膀上的警棍也没白挨。他听后哈哈大笑,说马克思的《资本论》里也没有谈吹牛税。俺就说看来这马克思还真的不怎么伟大,人人吹牛还TMD搞什么经济建设。那人大代表竟笑话俺还要发展马克思主义。我告诉他俺曾经替那天津孙子上过吹牛税,那收据俺一直还留着做纪念呢。那人大代表竟然当笑话听,说马克思主义还真的被那税务员给发展了。
敬劝各位:别跟吹牛的人交朋友。他吹牛你上税事小,挨顿警棍那可不是闹着玩的。至今见了警察的警棍俺的肩膀还会条件反射似的耸一下,就好像刚撒完尿毫无道理的要抖一下似的。原来还以为是小时候去舅舅家玩站在墙头上往他邻居家院里撒尿时挨过舅舅一棍子而留下的后遗症呢,后来才知道“撒完尿毫无道理的要抖一下”那是天然症状与挨那一棍子没关。但这耸肩膀的毛病肯定是那次帮吹牛大王抗拒交“吹牛税”被警棍打出来的没错。
现在不知道还有没有专门欺负农民的税匪,也不知道“吹牛税”是不是真的立了法。仅从国内来的人看吹牛的程度总体上来说是下降了。心理学的观点认为:穷人和失败者爱吹牛撒谎。就象人天冷时爱撒尿;天热时爱放屁;失败时爱撒谎。概括起来就是:冷尿、热屁、穷撒谎。现在日子好过了,吹牛撒谎者就少了。这网上吹牛者清一色都是事业上的失败者。